对话宝拉培冈 永不退役的化妆品警察

　　在金钱至上的资本社会，敢于揭露黑暗与不公的人总是容易招致既得利益方的不满甚至挑衅，轻则丢掉职位，重则小命不保。而最现实的，莫过于丧失原本唾手可得的机会——因为第一天在化妆品柜台上班就教育客人去买别家产品的宝拉，结果被经理炒了鱿鱼。但她显然不会为这么一点小挫折就放弃自己敢言真话的勇气，几十年来，宝拉从未放弃在化妆品成分学上的研究，努力为消费者还原一个真实的化妆品世界。“若没有批评，则赞美无意义”——而宝拉，莫过于这句话的最佳代言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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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PClady：是怎样的机缘，让你从一个化妆品销售员走上揭露美容谎言真相的道路的呢？

　　宝拉：我觉得这是很自然而然的事，任何一个做过化妆品专柜BA的女性都知道很多产品其实并没有效果：美白产品并不能让你变得更白、祛痘产品用了照样长痘、“零晕染”睫毛膏一样会晕染、许多化妆品纯粹是浪费钱甚至反而是伤害肌肤……而从我刚开始担任CK品牌的专柜销售时，我就看透了化妆品专柜小姐的这份工作，对这种完全依靠消费者信任而不负责任的推销手段厌恶透顶，所以选择离开它。在这之后，我选择进入大学进修，同时也担任专柜彩妆师，利用我在学校里所学的科学知识，结合我在专柜了解到的品牌信息，为我后来的事业奠定基础。

　　PClady：在职业转变的过程中，对你影响最大的人或事有哪些？

　　宝拉：在我失去专柜BA这份工作的那段日子里，我接触到一本名叫《美国护肤游戏》（The Great American Skin Game）的书。这本书是作者托妮·斯塔比尔在上世纪70年代出版、第一次以批判的角度揭露化妆品行业的虚假泡沫，书中的宗旨与我的观念不谋而合。虽然现在看来，作者的一些观点我不尽然同意，但它为我打开了一扇窗，让我意识到原来个人是有能力改变化妆品行业的不公平现状的，可以说是这本书改变了我的人生。（编者注：正是托妮·斯塔比尔的这本书，推动了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对化妆品行业的监管规定，包括现行的广告条例，安全性规则和强制性成分披露等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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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PClady：要成为“化妆品警察”并不容易，会受到来自化妆品公司的压力吗？又是什么让你坚持了这么多年？

　　宝拉：多年来我确实收到过几封威胁恐吓信，但相较我揭露的这么多化妆品谎言来说，实在微不足道。而且事实上，现在绝大多数化妆品公司已经无视我的存在了，毕竟比起庞大的消费市场和利益推动，我个人的力量对他们来说或许根本不值一提。当然对我而言，在这过程中最困难的部分并不是应对来自化妆品公司的压力，而是在分析成分的过程中，需要做大量的科学研究，这是一个相当庞大而繁重的工作量。只有在基于充分的数据研究基础上，我们才能有底气批判行业中的不公现象。